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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小说网 www.ppxs.org,我家先生有点冷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音低沉,严肃地警告她。

    “对不起。”

    许秋意双手攥紧,指甲几乎要刺进自己的手心。

    余折和许折玉,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幻世科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

    即便她知道此刻不该想这件事,但她还是忍不住思考,仿佛此刻她的大脑被设定成只能思考这些事了。

    “说吧,为什么偷翻文件?”许折玉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在许秋意面前坐下。

    许秋意盯着自己的鞋尖,手指搅着衣角:“我把文件放错了,想放回去,但是又找不到了。”

    “是吗?”许折玉走到她身后,手指自她翻的那一份文件上慢慢滑过。他的指甲蹭过文件袋的声音宛若一种对她的凌迟刑罚。

    “整理文件需要鬼鬼祟祟的吗?”

    许秋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了,随后响起了文件袋之间的摩擦声,还有许折玉咄咄逼人的质问:“整理文件需要把文件袋拆开吗?”

    “对不起。”许秋意暂时没想出来该如何解释,只能一个劲地道歉。

    “那里,还有那里,都有监控。”许折玉走到她身边,指着天花板上一圈蓝色纹路。

    许秋意吸了一口凉气,那她做的一切,岂不是都被拍下来了?她还以为这些蓝色纹路就只是装饰用的LED灯,完全没有想到里面竟然还藏着摄像头。

    “说吧,你到底为什么偷翻文件?”许折玉把她没找到的那份签着苏玉名字的文件拿在手上,坐回她面前的椅子上。

    许秋意抬眸看着许折玉,这是她见到他以来,第一次直视他。

    她尽量保持冷静,唇微启,仍然说不出话来。

    她的无措与无助映在许折玉眼里,他终于还是不忍心这样逼他。

    他本来也没想这般为难她的。

    “不准再有下次,否则……”许折玉起身,把文件轻轻敲在她头上,没有说否则他会怎么样。

    许秋意接住头上的文件,迷茫地眨了眨眼,他就这样放过她了?

    为什么?他是不是真的是余折?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思百转千回,异样的情绪在胸腔激荡。

    许折玉察觉到她的视线,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眸望她:“怎么?你不想我放过你?你很想要我报警吗?”

    “没有。”许秋意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差点被他的话吓到。

    许折玉的嘴角有隐隐上扬的弧度,转过身去,无奈地默然叹息。

    许秋意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忍不住瞥了眼据说有摄像头的地方,打消了拍苏玉签名的想法,把102号文件和有苏玉签名的文件都放回了书架上,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背资料。

    只是,那些资料她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满脑子都在想,余折和许折玉究竟是什么关系。

    直到下班,她一份资料也没背进去,同样地,她也没想出能证明许折玉就是余折的办法。

    苏玉只是她的邻居,可许折玉是她的顶头上司,万一她弄错了,可能不只是丢工作,还有可能被……

    “是不是很想我报警?”

    许折玉幽幽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回响,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还不下班?”许折玉不知什么时候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惊得她立刻坐正。

    许秋意匆忙地收拾东西:“我马上就走。”

    许折玉睨着她,若有所思:“跟我过来。”

    许秋意狐疑地跟上他。

    到了地下车库,他叫她上车。这次她主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瞥了她一眼,直接发动了车子。

    上了车后,许折玉直接开车,一声不吭。许秋意心里有些慌:“请问这是要去哪儿?”

    “放心吧,我不会卖了你的。”许折玉面无表情地调侃,一点也没有让许秋意有想笑的冲动。

    他载着她到了一片灯火通明、行人十分稀少的街区,进了一家门牌上写着法文的店。

    店内的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许折玉在店内的休息区坐下,指了指许秋意:“给她挑一件晚礼服。”

    服务员招手,让人推着架子拉来了一排各式各样的晚礼服。

    许折玉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眼皮子都不抬:“挑一件保守一点的就行。”

    服务员显然愣了,脸上的笑都僵了一下,不过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专业的微笑,挑出了一条款式简约的米色长裙:“您看这件怎么样呢?”

    “就这件吧。”许折玉随意扫了一眼,觉得不太露,就定下了。

    头脑发蒙的许秋意被推进试衣间穿上晚礼服,估摸着许折玉可能是要她陪他去参加宴会。

    “合身吗?”许折玉看着走出试衣间的许秋意,神色很平静。

    许秋意如实道:“腰有点大,其他没什么了。”

    许折玉看向服务员,服务员会意:“我们可以给您收一下腰。”

    “行,明天中午送到幻世科技,来得及吗?”许折玉问道。

    “来得及的。”服务员微笑着应下。

    许折玉没问许秋意的意见,直接去买了单。离开店后,许折玉开车把许秋意送回了家。

    许秋意今天在许折玉面前犯了错,深知保持沉默的重要性,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

    翌日,许秋意到了办公室,刚把包放下来,韦周忽然进来了。

    她看见韦周,才想起自己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他。

    韦周走到书架前找文件,笑容爽朗:“这两天你在这儿过得怎么样呀?”

    过了一会儿,许秋意才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来,意识到韦周是在跟她说话。她答道:“还好。”

    应该算是还好吧?回想起云争的冷漠视线,还有许折玉的事,她原本就低落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你找什么文件,我帮你拿吧?”许秋意看韦周在书架前站了一会儿还没拿到文件,站起来想走过去帮忙。

    韦周应声从书架上抽出好几份文件,对她晃了晃:“不用啦,我找到了。”

    他瞧见许秋意桌上堆成小山的资料,再看看许秋意眼下的黑眼圈,忽然压低了声音:“其实你不用背那些东西,那是云争故意拿来整你的。”

    许秋意惊讶又困惑,“啊”了一声。

    韦周憋着笑,挑了挑眉:“云争和许总的话,不要全信。云争是想整你,许总是……反正他们叫你做什么你可以不做,许总是绝对不会开除你的。”

    许秋意有点怀疑韦周所言的真实性,可又想不出韦周有什么理由骗她。

    “还有呀,”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能让你看到的,都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就比如这些文件。”

    他的这句话宛如惊雷在她脑海中炸起,使她茅塞顿开:要是这些文件她真的不能看,怎么会还放在她的办公室里?

    许折玉根本不是放她一马,而是因为这些文件不重要,所以他没必要报警抓她。

    韦周觑着许秋意变幻莫测的神情,笑眯眯地对她道别,眨了眨眼:“我走啦,别告诉许总和云争,我跟你说了这些。”

    许秋意严肃地对他点点头。他说的话她没有全信,但她还是很感激他能跟她说这些。

    她现在深深地感到自己被耍了,既然这些文件不重要,那她有什么不能翻的?

    她站起来,走到书架前,一抬头看到闪烁着蓝光的LED灯,想到里边的摄像头,又无力地坐回位置上,疲倦地趴在桌上,享受着这三天以来最悠闲轻松的时光。

    这三天,她真的太累了。

    “砰——”一沓厚厚的文件摔在她面前,她忙坐正身子,抬起眼,看着捧来资料,一脸冰冷的云争,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些都是这两天别人邀请许总参加商业宴会、私人宴会、行业研讨会以及演讲的记录,你筛选出无法推掉的邀请,然后交给许总,再让他决定去参加哪些活动。”

    在许秋意眼里,云争说话时,活像一个周扒皮。

    她哪里知道哪些邀请能推掉,哪些邀请不能推掉?他怕不是又在整她吧?

    云争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很是平静:“如果你连这些都筛选不出来,那我们公司招你进来做什么用的?

    “是,我马上弄。”许秋意把邀请资料放到自己面前,打算云争走后接着休息。

    “云争。”

    许折玉站在办公室门口,他面无表情,语气也平淡,听不出喜怒。

    云争却像感受到了什么,第一次在许秋意面前展现出略带恐惧与怨愤的神色。他走向许折玉,狠狠关上许秋意办公室的门,跟在许折玉身后离开了。

    云争异常的表现让许秋意忍不住起了好奇心。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办公室,贴着墙角走到许折玉的办公室门前,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里面说了什么。

    传入她耳中的只有一片宁静。

    无奈,她只得回了自己办公室,趴在桌上继续休息。

    没过一会儿,她办公室的门被粗鲁地打开,云争又拿着一张单子过来,丢在她眼前。

    她困惑地看了云争一眼,他仍是那副冷淡到极致的表情,不过他的眼神流露出的阴郁气息在提醒她: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不用你整理邀请记录了。”云争抱走那堆邀请记录资料,“你就按着这个工作。”

    许秋意低下头看云争丢给她的安排表。

    表上记录着每天她要做的事情:在八点半前给许折玉订早餐,要保证他到公司之后立刻就能吃到。

    十一点半,她要给许折玉订午餐,半个小时内要送到他面前。

    如果许折玉加班,她要在六点半之前给许折玉订晚餐。

    其余时间,待命。

    备注:饮食要清淡,不要重油重盐,食材要新鲜。

    清单上还标注了今天要做的特别事项:许总今天要参加一个商业宴会,需要在七点半前到场。

    许秋意要做的就是,在七点半之前换上晚礼服,自己化好妆,陪许折玉出席宴会。

    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应该是云争特意加上去的:如果你在宴会上丢脸,自己辞职吧。

    许秋意悻悻然咧了咧嘴,不知该说什么。

    云争似乎真的很希望她能够离开幻世科技,为什么呢?她跟他不熟悉,不记得与他结过仇。

    如果她没看到余折的签字,此刻大概会立即去找云争,给他递辞职信。

    不过现在……在弄清余折和幻世、许折玉的关系之前,她不打算离开幻世了。

    许折玉这两天真的很忙,他要么待在办公室不停地工作,要么就是去二十五楼和二十六楼。

    许秋意不知道许折玉去那儿做什么,更不知道二十五楼和二十六楼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每次许折玉在那儿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她按照清单安排好许折玉中午的饮食。到了六点半,她换上晚礼服,化了个淡妆,理了理头发,与许折玉一起下楼。

    她第一次见到许折玉的司机——一名身材魁梧、体态健朗的中年男人,叫王远。

    王远开了一辆劳斯莱斯,送他们到瑞森国际酒店。

    他们下了车,有服务员迎过来。

    许秋意准备跟在许折玉身后走,许折玉却站在原地,微微弯起胳膊看向她。

    她愣怔了一下,挽上他的手臂,与他一起走进酒店。两人上电梯,到三楼的宴会厅。

    走上红毯,许折玉将请柬交给保安,许秋意全程保持着微笑,丝毫不显紧张,尽管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商业聚会。

    红毯一直延伸至大厅中央,巧妙地与大厅的地毯融合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红毯靠外的两侧分别放着几张长长的桌子,桌上有各式各样精致的小点心,靠里则是分开来的桌席。

    在新闻报纸上出现的各行业老总与人才此刻就出现在许秋意眼前,他们中的有些人在人群中四处与人碰杯,有些就坐在圆桌边上,等旁人去找他们,弯下腰与他们交谈。

    有一名肚子略大、国字脸的男人搂着一名雍容端庄的夫人,手拿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走过来。

    服务员眼尖,立刻走到许秋意和许折玉身边,为他们俩递上红酒,鞠了个躬后就离开了。

    许秋意看过他的资料,他是万湖地产的董事长,叫董圆,他搂着的是他的夫人。

    “这位是幻世科技的许总吧?”董圆和许折玉碰了碰杯,乐呵呵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幻世科技的人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呢,看来我今天算是来对了。”

    许折玉微笑颔首,同董圆交谈起来。

    董圆向许折玉介绍了他的夫人,而许折玉也介绍了许秋意:“助理。”

    许秋意向董圆和董夫人礼貌地打了招呼,董圆给她夫人一个暗示,便开始跟许折玉有意无意地谈起了公事。

    董夫人会意,领着许秋意到一边的餐桌去,说要拿些点心。她表面看上去很和善,即便是对许秋意这样的助理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许小姐今年多大了?看上去很年轻呀……这么年轻就能做许总的助理,很厉害了呀。幻世科技可不是一般的公司,名校毕业生都不一定能进得去呢。”

    董夫人说完恭维的客套话,开始问正事:“许小姐是什么时候进的幻世公司呀?”

    许秋意一向信奉多说多错,谨言慎行。她抿着嘴微笑,保持礼貌谦和的态度,向四周看了看:“我呀,我是……唉,不好意思,许总叫我,我先走了。”

    董夫人想拉许秋意,手往前一伸,拉了个空。

    她随着许秋意转过身去,张了张口,竟没看见许秋意了。不远处,董圆不知去哪儿了,许折玉已经找了地方落座。他身边围了一群人,根本不可能有工夫过来叫许秋意。

    董夫人脸上没了笑,眼底爬上一丝阴郁,不善地扯了扯嘴角,对许秋意的不满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许秋意混在人群里,走到了另一侧的餐桌旁,时不时回头看董夫人有没有跟过来。

    忽然,她的手臂一痛,冰凉的液体泼在她的胸前。她几乎下意识要惊叫出声,愣是瞪着眼睛忍住了。

    “哐当!啪嚓!”杯盘摔碎的声音响起,一名服务员对她不停地鞠躬,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许秋意胸前的衣服被淡黄色的液体洇湿了一大片,米白色的布料呈现半透明状,她里面穿着的淡蓝色内衣若隐若现。

    她用手臂挡住胸口,转过身去,背对人群,对服务员说:“没事,请问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件外套来?”

    话音刚落,尚留着主人体温的白色西装外套被披到她肩上,一双五指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她抬眼,陌生的男子侧对着她,温和地冲服务员说:“麻烦把这位小姐带去休息室。”他掏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请叫人把我存放在大堂的礼盒送到休息室给这位小姐。”

    许秋意不认识这个男人,甚至对他没有一丁点印象。她与他拉开距离,打算脱下外套还给他。

    男人温热的手掌摁住她脱外套的手,轻柔地帮她把外套重新拢好,遮挡住胸前的污渍。

    他的肤色是健康的蜜色,长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偏薄,唇角轻勾着,语气跟哄孩子似的:“穿着吧。”

    “不用了,谢谢。”许秋意对他过分的亲昵很不适应。

    他松开手,微微笑了笑,似乎对她的执着很是无奈,却没有等她脱下外套,转身便离开了。

    等待在旁边的服务员走过来,又道了声歉,便领着许秋意去了大厅后侧的小包间。

    许秋意在包间里用纸巾擦胸前的污渍,怎么擦也擦不掉,湿漉漉的布料贴着她胸部的肌肤,甚是难受。

    另一名服务员捧着一个礼盒走了进来,将盒子放在她面前拆开,对她微笑鞠躬:“这是刚刚那位先生叫我送来的。”说罢便离开了。

    盒子里放着一条透白的薄纱长裙,裙上的刺绣细小繁碎,像遥远夜空中数不清的星星,仔细瞧,能看出裙上绣的是一朵一朵的小茉莉。裙摆层层堆叠,不仅不显厚重,反而十分轻盈,拿起的瞬间在空中旋出朵朵花来。

    许秋意迟疑了片刻,还是换上了它。她身材纤细,这件晚礼服不是很贴身,腰部空出一小块。她托门外的服务员找了一根别衣服的针,将裙腰收了一下,理了理裙摆,把弄脏的晚礼服用纸袋装起,西装外套拿在手上走回宴会厅。

    陌生男人正站在宴会厅门口,她一进来便同他撞个正着。他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眼中只有欣赏,并不让人觉着猥琐。

    他面带微笑,走到她面前,从她臂弯上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拿起,真诚地说:“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

    “谢谢。”许秋意仍是客气有礼,与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这条裙子……”

    “送你了。”他轻挑眉,“我本来是打算送给一个朋友的,但现在我觉得你穿比她穿更合适。”

    许秋意愣了一下,说:“这条裙子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

    男人轻笑起来,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收钱的话,就不叫送了。”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眼眸中有一闪而逝的深沉:“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脚步匆匆地离开,没有向许秋意做自我介绍,更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许秋意望着他渐渐远离的背影,略感苦恼,她不可能真的要一个陌生人送的礼物,可她该怎么把钱给他呢?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许折玉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一扭头发现许秋意不见了。他在宴会厅里找了大半个场子,才在门口看到她。

    他面色不善,目光向下,落在她身上。她不仅跟一个陌生男人相谈甚欢,而且还换了一条裙子。

    许秋意被他这么看着,莫名心虚起来,忙同他说清方才发生的事。

    许折玉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脸色依旧阴沉。他很自然地揽住她,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往大厅里走去。

    许秋意不自在地动了动,想从他怀中抽离。他搭在她肩膀处的手紧了紧,半低下头,附在她耳边说:“以后要参加的宴会多了去了,你不能每次都走丢吧?”

    这不算是她走丢,她也没想到会被服务员泼酒。她抿着嘴,“嗯”了一声,辩驳的话全憋在了心里。

    她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许折玉单看她眼珠微微向左下转的小动作,就知道她不高兴了。

    许折玉说话的声音柔了下来:“就算你走丢了,我也会去找你的,只是你最好不要随便跟别人搭话。”不管男女,都不行。

    许秋意觉着他这话怪怪的,白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估摸着是她自个儿多想了。

    今日这场宴会其实是一场给自主创业的青年拉投资的商业宴会。

    许秋意与许折玉往里走了两步,就被人请去坐了首排的席位。不少人笑吟吟地往许折玉身边的位置挤,嘴上不断说着夸赞的话,知道许秋意是他的助理,便连着她一起阿谀奉承。

    这个夸她漂亮,那个夸她年轻有才、气质优雅。她第一次听不下别人说的话,想要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

    这些人这般卑躬屈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跟许折玉合作,一起进一步研发全息技术。

    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那些创业的青年人,都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董圆和董夫人也从人群里挤了过来,董夫人硬是在许秋意身边挤出一个位置,端着酒杯过来给许秋意敬酒。

    许秋意毕竟只是一个打工的,推拒不掉,只得硬着头皮抿了一口酒,舌尖沾到酒就不再多饮。

    那些想跟许折玉合作的人像得了暗示般,一下子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许秋意身上,纷纷以各种理由向她敬酒,想从她嘴里套话。

    许秋意知道参加宴会,喝酒应酬是免不了的,可她的酒量实在不行……她笑容勉强,喝了几口酒便不想再喝了。

    她瞧见董夫人从人群中离去,扬着嘴角睨她,一下子猜到董夫人是故意引他们这些人来向她敬酒的。董夫人在背后还不知道同他们说了什么话。

    董夫人这么做的原因,可能是觉得自己有意骗她,心里不舒坦吧。

    确实,许折玉事业做得再好,幻世科技也不过是这一两年才凭着全息技术突然崛起的。

    对于他们这些伫立商业圈几十年的大鳄来说,许折玉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为了幻世科技独有的技术,不得不向许折玉低头,这已是不情不愿了,许折玉偏偏还跟他们打太极,不愿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合作。再让她这个幻世科技的小员工耍一下,董夫人这一类坐惯了上位的人,谁能忍得了啊?

    这些不断敬酒的人,也是把对许折玉低三下四的气撒到她头上了。

    被喝空的酒杯下一秒不知被谁又满上了,她还得努力保持微笑,继续喝。已经沾染她嘴唇的酒杯,忽地被人夺去了。

    许秋意看了一眼夺走酒杯的许折玉,许折玉微笑着将她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的助理不太会喝酒,你们真想喝,不如我陪你们?”

    是个人都能听得出他对许秋意的维护。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许秋意的脸烫得要烧起来了,一片红霞色。

    “哎,你们听到了吗?你们这样总给人家小助理倒酒像什么样子!”

    “行了行了,这又不是私人聚会,差不多得了啊。”

    有几人顺势向许折玉示好,帮着说话。多数人却不知顺杆爬,灌起许折玉酒来,一片杂乱的声音中,有人甚至想趁机套话,叫许折玉说一说全息技术的攻克难点。

    许折玉抿嘴笑,什么都不答,饮下一杯又一杯酒。

    许秋意见此,实在是笑不出来了。她设置了一个定时闹钟,闹钟一响,她立即装着接电话的样子,用手挡在耳边,遮住手机:“哦……好……好,我马上跟许总说。”

    许秋意推开那些凑到许折玉面前的酒杯,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许总,云秘书说公司出了点事,需要您现在回去处理。”

    云争根本没有许秋意的电话,许折玉知道她在撒谎。

    他半眯着眼睛看她,脸上带着微醺之色,若桃花点染了他的面容,红艳起来的嘴唇微启,轻吐出一个“好”字。带有酒香的温热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让她一时晃了神。

    他的手臂勾上她的脖子,旁人看着像是她扶他起来的,但她知道,他完全是靠撑着桌子的手站起来的。

    他大概是真喝醉了,站起来之后,体重半数压在她身上,有些沉。

    他垂着头,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唇有意无意地在她的耳朵上滑过。

    许秋意一次又一次地偏头避开,但往前走几步,还是不免与他的唇蹭到。

    并不长的一段路,许秋意走出了马拉松的感觉。走出酒店,她让王远扶许折玉坐到车上,她如释重负,活动活动一路被他压住的脖子,假装漫不经心地用手擦了擦已经烫得不行的耳朵。

    “许小姐,上车啊。”王远见许秋意站在原地半天不动作,出声提醒。

    许秋意摆摆手:“不用了,你把许总送回去吧,我待会儿打个车自己回去。”

    王远不放心地说:“看你脸红得,肯定也没少喝酒吧。小姑娘家喝了这么多酒,这么晚还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先把许总送回家,然后送你回家。快,上车吧。”

    其实,她就喝了一杯酒,第二杯的时候,酒杯就被许折玉拿走了。

    许秋意为难地看了眼靠在座椅上、双眼紧闭、坐姿看上去还算文静的许折玉:“那好吧,麻烦你了。”

    “没事,上车吧。”

    许秋意走到前面,准备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王远忙拦住她:“你坐后面,副驾驶座上放东西了。”

    许秋意“哦”了一声,打开后座的车门。

    王远在她上车前先坐上驾驶位,把一包纸巾扔在副驾驶座位上,内心疯狂为自己点赞。

    老板要是知道他做的一切,一定会夸他干得漂亮。

    许秋意在后面落座,瞧见副驾驶位上只放了一包纸巾,嘴角抽了抽:这也叫放东西了?

    高峰期已过,车行驶在路上,鲜有嘈杂车鸣声。

    车内安静的氛围,让许秋意感到昏昏欲睡。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明白这是酒的后劲儿上来了。她的酒量是真的很差。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困意逐渐加深。她终究还是敌不过汹涌而来的倦意,跟王远打了声招呼,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

    “许小姐?许小姐?到了。”

    许秋意被王远唤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忽察觉到左肩膀上沉沉的。昏昏沉沉间,她猛地侧过头,嘴唇撞到了许折玉柔软的额头,撞得她门牙疼,同时也在许折玉的额上撞出了一道红印。

    王远被吓了一跳,看许折玉没啥动静,心思转了转,轻声对许秋意说道:“放心,我不h会告诉老板这是你撞的。”

    许秋意:“……”

    她的手指隔着嘴唇揉了揉门牙,和王远一起把已经昏睡过去的许折玉扶下车。

    许折玉住的是独栋别墅,有独立地下车库,还有电梯。

    车库里,两人一起把他扶进电梯时,王远说有东西忘在车上了,要去拿,让许秋意等等自己。他整个人的重量便全压在了许秋意身上,她一个没站稳,膝盖弯了一下,差点让他倒在地上。

    她手快地扶住许折玉,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靠在她身上,头埋在了她的颈部,碎短的头发蹭着她的脖子,痒痒的。

    “嗯。”许折玉喉咙间发出一声轻哼,眉头紧了紧,似有要醒来的趋势。

    许秋意没由来地屏住了呼吸,无措地扶着许折玉,眼睛在电梯里到处乱看。

    三秒过去了,许折玉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刚刚只是因为姿势难受,无意识间发出了一声呻吟。

    她呼出一口气,等王远拿钥匙回来。可等了许久也不见王远的身影,只听见汽车引擎轰鸣声伴随着许折玉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犹豫片刻,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接电话,来电显示:王远。

    昏暗的车库被车灯照亮,一辆车从车库行驶出去,开车的人正是王远。

    “哎,你!”许秋意注意到了,下意识想叫住王远,又因身上还靠着许折玉而无法大幅度动作。

    她接起电话,王远焦急地说:“不好意思啊,许小姐,我家里突然出了急事,麻烦你先把许总扶上去吧,待会儿你打电话给我,我忙完了家里的事再回来接你,行吗?”

    “可是……我扶不动许总啊。”许秋意为难地皱起眉头。

    王远一个劲儿地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家里真有急事。”

    许秋意无法,夹着手机摁下楼层,电梯门缓缓合上:“那好吧。待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你先忙你家里的事吧。”

    王远应了几声,心急火燎地挂了电话。

    许秋意让许折玉半靠着墙,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里。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一名混血女人映入许秋意的眼帘。

    “艾丽娅?”

    许秋意惊讶地望着女人,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怎么会在这儿?

    艾丽娅微笑中带有疑惑,轻轻歪了歪头,像在问许秋意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许秋意惊讶地张着嘴,艾丽娅身后客厅的装饰进入她的视野,竟然和维也纳那栋房子一模一样,包括桌上花瓶中放着的红色玫瑰花。

    艾丽娅微笑着道:“小姐,先把先生扶回房间吧。”

    许秋意应声回过神来,怔怔地点了点头。

    然而艾丽娅却没有过来帮忙一起扶许折玉的意思。她走进电梯,摁了三楼,一直站在一旁,唇角挂着微笑。

    三楼到了,艾丽娅在前面带路,让许秋意一个人扶许折玉走出电梯,走向许折玉的卧室。

    许秋意吃力地拖着许折玉,细声请艾丽娅帮帮忙,艾丽娅微笑中带上了几分无奈:“不好意思,先生不喜欢别人碰他,所以我不能帮您。”

    许秋意目露惊疑。不会吧,许折玉在酒会上还搂她了,一点也不像不喜欢别人碰他的样子啊。

    即便她怀疑艾丽娅所言的真实性,也只得放弃让艾丽娅帮忙扶人的想法。

    三楼的装修与一楼仿若两个世界。

    一楼是她喜欢的风格,温馨淡雅。

    三楼则是空荡荡的一片,更像幻世科技公司顶楼的装修风格。乳白的光滑地板,乳白的光滑墙壁,闪着荧光蓝的墙角线条。偌大的空间,家具寥寥无几,空荡荡的一片。

    进了许折玉的卧室,许秋意更加震惊。大约三十平方米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整面墙大的衣柜,其他的什么都没了。

    房间里唯一的颜色,就是床头柜上纯白花瓶里的一束红玫瑰。

    许秋意小心翼翼地把许折玉放在床上,三楼装修带给她的震撼久久不能消散。

    艾丽娅对许秋意颔首:“您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给您倒一杯水。”

    许秋意张了张嘴,想叫住艾丽娅,但她还没出声,艾丽娅就已经离开了房间,并将房门带上了。

    她怎么休息?这里根本没地方可以坐啊。

    雪白的房间里,许秋意只在这儿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心中生出一股浓重的孤寂与压抑。

    她垂眸看向躺在床上的许折玉,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因着酒意未散,她的头还有些晕晕的。

    她扶他在床上躺好,在床边坐下,侧身凝视着他的脸。她鬼使神差地向他伸出手,离他的脸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时,又缩回了手,眉目间有懊恼之色。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摇了摇头,闭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将荒唐的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她睁开眼,视线又落回许折玉身上。

    为什么艾丽娅会在这里?为什么一楼的装修会和维也纳的那栋别墅一模一样?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许折玉忽地深吸了一口气,翻了个身,睁开眼,微醺地瞧着许秋意,眼眸上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看不出是何情绪。

    许秋意的呼吸变得略显沉重,心思百转千回,终是想试一试。

    她微微俯下身,轻声唤道:“许总?”

    “嗯。”许折玉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她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又轻声唤道:“余折。”

    许折玉眉头紧了紧,脸上显现出困惑的神情。

    许秋意直起身子,失望地将她眸中的亮色抹去,被眼睫覆着的眼中一片灰暗。

    或许,余折本来就不是他的真名……她这般想着,仍是不肯放弃对许折玉身份的试探。

    她思考着,还打算做些什么,艾丽娅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打消了她的念头。

    艾丽娅将一杯水递给许秋意,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许秋意坐正身子,接过杯子道了声谢,一口气将水饮了一半,觉得脑子似乎清醒了不少。

    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忙站起身,同艾丽娅道别,预备离开。

    艾丽娅的视线往她身后聚焦了一秒,眸光闪了闪,像得到了什么指示似的,微笑道:“这么晚了,您要不在这儿休息一晚上吧?楼下有客房。”

    许秋意回头看了许折玉一眼,他的头侧过去,又昏睡过去了。

    “不用了,我回家还有事。”她随手把杯子放下,扯了个一定要回家的理由,起身走出房间。

    艾丽娅紧跟上,出去的时候随手将门带上:“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这里打不到车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的许折玉睁开眼,坐起身,拿起水杯,凑到唇边才发现这是许秋意喝过的那杯。

    他的手顿了一下,有意无意地贴着口红印将剩下的水喝了,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王远,沉声道:“回来。”

    接了电话的王远一个激灵,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看来他的自作主张并没有让老板高兴,反而让老板生气了。

    他没把车开远,因此接了电话不过五分钟,车就停在外面了。

    许秋意离开后,艾丽娅到三楼,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方推开门。

    许折玉坐在桌上,腿上架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纤长的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神情严肃,毫无醉意。

    他耳朵上戴着连接电话的蓝牙耳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正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事。

    艾丽娅收走床头柜上的两个杯子,说道:“许小姐回去了。”

    许折玉敲击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淡声道:“我知道了。”

    艾丽娅鞠了个躬,退出房间。当她要把门关上时,许折玉忽又轻声说:“跟他们说,别再自作主张了。”

    艾丽娅望着许折玉,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垂眸,轻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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