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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吧。”

    支书赶紧说:“看的出来,您老是个明白人,不会做那糊涂事的!二蛋,赶紧的,给亲家叔拿个热毛巾来!”

    “哎,来了!”门边一个瘦精的小伙子赶忙转身去外间屋拧了一个湿毛巾:“支书,给!”

    支书接过毛巾必恭必敬的递给了老者:“您擦擦脸,别着急,慢慢说。也别再哭了,保重您老身体要紧,再哭人也活不回来了,节哀顺便吧!”

    老者听了这话,刚擦掉的眼泪又涌流了出来:“我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我把孩子们给压了下来,也考虑到了我那闺女留下的几个可怜的孩子,我疼爱我的闺女,我的闺女最疼的是她的孩子们呀!打、烧、杀不是新社会办事的方法,咱不能做缺理的事,我不能让上园村的老少爷们们说我姓李的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我砸了烧了杀了走了,让人们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个人事不懂的混人!”

    老族长赶紧的说:“亲家呀,一看你就是个明白人!是他们母子做事太不对了!”

    “唉!”老者长长的叹息令人心碎:“老话常说,那苦瓜秧上结不出甜瓜来!我的女儿命苦哇!现在人已经死了,我也不说别的了。证据我有,医院的诊断书在我的手里呢,你们爷俩说说,这事怎么办吧?”

    “这个”老族长和支书碰了碰眼光:“这个”心说:您是苦主啊,这话能让我们说吗,我们怎么说呀!

    “这个亲家,您说吧,您看咱们该怎么办呢?”

    “我说,我去法院递个状子,把那个畜生和那个狠心的老太婆抓起来给我那可怜的女儿偿命!”

    “这个,亲家!您即使真要这么办我们也没别的话说。因为人确实是给饿死了,再怎么说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可是亲家,我舍着老脸说一句,您要是看得起我们爷俩,我们爷俩给您出这口气,我们拿个主意您看看。您要是不愿意,我们爷俩就什么也不说了,任由你们去报官抓人。”

    “老族长,您说说看吧!我的女儿死了,她还有我这个爹,还有她的叔伯兄弟们,不能就这么样的冤死了!”

    “亲家,眼前这事是这样,人已经死了,这么个天气,停灵时间长了人就会发糟起来的这是其一。第二,人死不能复生,无论我们怎么做,您的女儿她再也不会活转来了。死人好说,发送了埋了,苦乐都不会再知觉了,可是活着的人们呢?也许您现在疼女心切,不会顾及到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可当事情平静下来后,您思想起来,你能忍心让他们无爹无娘到处流浪乞讨度日吗?您疼爱您的女儿,因为她是您的亲骨肉,可这些可怜的孩子,他们也是您女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哇!”

    “我那可怜的儿啊!”老者低泣了一声,强忍哽咽点了点头。

    “亲家,杀人不过头点地。咱是有理,您也说了,您是在外面工作的人,是个知情达理之人,咱也不能逮住蛤蟆攥出尿来不是,他们娘俩呢也吓坏了,那老婆子自打儿媳妇死了就吓的吃不下睡不着的,整天坐在儿媳妇灵前哭。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再活也活不多长了,她累心的事还在后边呢,您说是吗?咱留着她,给咱照应抚养几个孩子不比杀了她要好?您说呢?”

    老者无言,用眼色示意了一下,族长继续说了下去:

    “再说那个铁锁,是个窝囊的愚忠愚孝的人,也难怪他,老娘年轻守寡,把他拉扯这么大不容易。就是太不知道疼媳妇了,是个混帐东西。现在也知道媳妇没了后悔了心疼了,整天哭的个泪人似的,也不怕老娘怪罪了,守着媳妇的灵柩不肯离开。我说这些亲家你明白,我不是给他们表说,确实是这样的,不信你问支书和乡亲们!”

    支书赶紧应道:“亲家大叔,他们现在确实如此,乡亲都在骂他们呢:早知这样,何必当初呢!”

    老族长又接着说道:“亲家,咱要是抓了他,孩子们靠谁来挣糊口的饭去呢,倒不如留下他给孩子们挣口饭吃。他们知道悔过是他们的事情,您这口气咱不能不出,我倚老卖老说个办法,您要是答应呢,咱就这么办。您要是不答应呢,我们爷俩算是什么也没说,您继续办您的,该报官报官,该抓人抓人,该流浪乞讨的也照样流浪乞讨。”

    老者沉吟了一会:“老亲家,您说说看吧!”

    “那好,我可就说了亲家。”老族长又捋了捋雪白的胡须,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亲家,人死为大这是古理,可水大不能漫桥不是。咱现在就从这古理上给亲家你出气,让铁锁给咱那姑娘披麻戴孝,让他给咱姑娘行三拜九叩四礼八拜的大礼,把咱那姑娘发送了,您看成不?”

    没等老者回话,那壮小伙子又是一声炸雷:“不行,不能便宜了那两个狗东西!”

    支书刚要答话,老族长使了一个眼色制止了支书,把眼光定在了老者的脸上,看老者怎么说。

    老者眉头紧锁,苦苦的沉思了一袋烟的工夫,屋子里的人除了小伙子愤愤的喘气声,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终于,老者抬起了沉重的头:“那就这样吧亲家,我听你的!”

    “不成呀叔!”小伙子急了:“叔,咱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那样的话,我姐姐不等于白死了吗!”

    “栓子,我知道你疼你的姐姐,可你姐姐留下的那几个业障怎么办呢?”

    “可是,叔,咱不告他,咱心疼孩子,将来那犊子娶个后老婆,孩子们不还是受气吗。那后娘可是比这死老婆子还要狠毒呢!”

    “恩,栓子提醒的是呀。”

    “还有,就算便宜了他们,也不能太便宜了,让那老婆子也给我姐姐披麻戴孝,行大礼!”

    老者点了点头,转向老族长:“亲家,你也听到了,我可以听您的,按您的主意办,但是我得要个条件。”

    老族长赶紧说:“亲家,您尽管说!”

    “那个畜生今后不许续弦,他现在有儿有女,我女儿也给他立了后了,为了我那些可怜的外孙们,不许他再娶。要他给我记着:他的狗命就是我给我的外孙们留的!”

    “这个我可以答应,既然我是一族之长,这个话我还是可以说的!还有吗亲家?”

    “还有,就是必须他们娘俩给我女儿披麻戴孝,因为老婆子是直接害死我女儿的凶手,让她披麻戴孝而不要她的命,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个,毕竟她是婆婆,是长辈。刚才我也说了,水大不能漫桥呀,我得想想!”

    “想什么,不答应我们就烧了他们的房子,我杀了他们娘俩,豁出我一个人给他们偿命,也要给我的姐姐报仇!”

    “栓子!”老者轻唤了一声:“不要这样跟族长说话。”

    “叔,咱们都这么便宜他们了,他们还不愿意!我豁出去了,叔你别管!”

    “栓子,你豁的出去叔可舍不得的,好孩子!都怪我,对你那可怜的姐姐关心太少,只顾忙于工作,就忽略了女儿的事情。叔后悔呀!叔该死啊!”

    “叔可怜的姐姐呀”

    叔侄俩再也忍不住泪水,抱头痛哭起来!

    老族长和支书你看看我,我看了看你,支书说:“得了老族长,不要计较那些了,就这么办吧!依了人家娘家人,人家已经够宽宏大度的了。那娘俩那边,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别的话的,毕竟人已经死了。古来就是人死为大,披麻戴孝就披麻戴孝吧!只要这事平息了,可以救活那几口子人,即使受点委屈也值得了!”

    老族长听了支书的说法,又看了看哭泣的爷俩:“好吧,就这么定下来,咱去安排下面的事宜吧,准备入殓选日子发送死人。”

    “老族长,还选日子呀,今天都三天了,再不埋人就臭了。反正铁锁娘孤老婆子一个,也没那么多禁忌,干脆今天晚上入殓,明天就发送吧!”

    “恩!”老族长点了点头,劝住了那爷俩的哭泣,跟老者商议了刚才跟支书商量的话,老者也同意了,两人安顿好娘家人的吃住,赶紧的呼喝厨子点火,众人侍侯,给娘家人吃饭,准备饭后入殓,明日出灵。刹时七大盘八大碗的端了上来,爷俩陪着那老者,吃了晚饭,饭后领着众人灵前哭泣去了。

    五

    祭拜的仪式是自古相传的,所不同的市灵棚没有搭建在瞎锁家附近的街道上,而是搭建在了村里最宽阔的街道上,灵棚前不远是一个大饭棚,负责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饭食。灵棚里是一个新油漆的紫红色的大棺材,棺材前的供桌上是五色果品供品,还有临时画的一幅瞎锁媳妇的小照。灵棚门柱的挽联上写着这样的句子:呜呼青天,空有红颜惊乡邻,连饭也吃不饱,活有何用?哀哉黄土,凭谁纸笔论千秋,纵死都不甘心,死不瞑目!挽联旁是两个素白的花圈。棺材一边是三个哭泣的女孩子,一边是瞎锁抱着他的小儿子,爷几个在他们亲人的灵前痛哭着,惹的前来观礼的乡亲们一阵阵的唏嘘。道爷们高诵吟唱着超度经文,击打着法器,走过供桌前铺着的芦苇席,那是给前来祭拜的人们准备的。他们站在灵前,把那些听不懂得经文咏唱了三遍,又敲打着走到死者的房间,坐下,继续的敲打咏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暗淡的蜡烛发着黄白的光。一个大嫂匆匆过来灵棚,把那最小的孩子由瞎锁手中要了过去:“天晚了,孩子还小,给我吧,别在这里了!”然后匆匆进屋去了。几个吊唁的妇人哭着走了过来,走到灵前把手里拿着的烧纸放到供桌前的烧盆旁边,然后弯下腰痛哭着数说着,一看就知道那是死者的同辈或者长辈。几个小媳妇又哭着走进了灵棚,她们跪在灵前哭泣,这是死者的晚辈。农村大多是邻舍辈,淳朴的乡风也使他们如亲人一般的行礼哀悼。灵棚里大人孩子的哭声与前来吊唁的哭声混合在了一起,连带着夜色中的空气也颤抖了起来,仿佛也在为这个可怜的女子哭泣。

    “回礼!”灵前蹭的一声高喝,几个行礼的女人礼毕退去了。今晚的重头戏:那娘俩的行礼就要开始了,人群渐渐静了下来,人们等待着,观望着。“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死者的娘家人走过来了。老者三步并做两步奔到灵前,一把扶住了女儿的棺木:“我的儿呀,你死的好惨!爹来晚了,我对不住你呀孩子,该死的人是我呀”声音嘶哑的痛声哭泣,让周围的乡亲无不落泪。老者弯腰拍打着棺木,身后那些子侄们呼啦啦跪倒了一片,痛哭声此起彼伏。栓子哭爬到棺材前,沙哑的声音哭喊着:“姐姐,姐姐,我那老实听话的好姐姐;我那疼人的姐姐;我那饿死的姐姐呀!你兄弟来晚了,你不要走这么快,你睁开眼看看你的亲人们呀!”人群里的女人们跟着哭出了声:“唉,作孽呀,可怜的人!”栓子哭的声嘶力竭:“姐姐,我不能亲手给你报仇,我好恨呀,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边哭边捶打着棺材的栓子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唤:“舅舅,舅舅!”他抬头一看,是那三个可怜的孩子,那最小的小姑娘正抬着泪眼怯怯的扯着他的衣襟叫他呢,栓子一把抱起了那孩子:“三三,你娘她死了,我的姐姐她饿死了!可怜的孩子,舅舅不能为你娘报仇呀,舅舅无能呀!”“舅舅,舅舅!”“可怜的三三,为了你能活命,舅舅忍了!”这时棺材后已不见了瞎锁,不知是谁已把他拽到了一边,惟恐盛怒的栓子做出点什么事来。

    几位乡亲出来劝住了哭泣的娘家人们,这时老族长走了过来,对那老者说:“亲家,别哭了!保重身体要紧!告诉孩子们也不要行礼了,过来坐吧,等着他们娘俩要过来了,咱这就给您出气!”正说着,灵前蹭一声高喊:“孝子呈孝了!”只见瞎锁穿着一身孝服抱着同样穿着孝服的小儿子,疾步走了过来扑通跪在了老者眼前:“大叔,您外甥给舅爷们呈孝来了!大叔,爹!我对不起您呀!”抱着孩子叩了三叩,然后把孩子交给旁边等候的大嫂,又趴下磕了三个响头:“大叔,爹,您有气就冲着我出吧,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孩子他妈,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孩子们,呜”“你!”老者气恨交加,忍不住抬起了手,就要冲着姑爷的脸扇下去。就在这时,旁边猛地伸出了一只脚,一下狠狠踢了下去,正好踹在了瞎锁的屁股上,把瞎锁踹的一个前滚翻跌了出去,然后是一声怒喝:“我打死你这个混蛋,你还我姐姐的命来!”怒喝的栓子接连又是两脚,把瘦小的瞎锁踢的滚了两圈,然后又跌跌撞撞的爬到老者脚前:“大叔,爹,您也打我几下出出气吧!我不怪栓子兄弟,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们!”老者抬手制止了栓子:“栓子,给他留条命抚养孩子们吧!”这时老族长也说:“该打,该打,舅子打姐夫,没人笑话的,谁让他混帐来着!”老者哭声说:“打死他我那可怜的女儿也活不过来了,算了,由他行礼去吧!”“好,行礼开始。”老族长说了话,灵前蹭一声高喊:“行礼了!”只见人群闪出一条缝隙,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颤巍巍的走来,右胳膊上是一条白色孝带。栓子叫了一声:“恶婆娘,为什么不给我的姐姐披麻戴孝?拿孝服来,给这老婆子穿上,然后再让她行礼!”旁边的村人迅速的递了一身孝服过来。人群里也是愤愤的轻声的呵责声。“亲家!”老婆子一下跪在了媳妇的灵前:“是我害死了我的儿媳妇,孝顺的好孩子,我有罪!我给亲家赔罪了!还请亲家给我老婆子留点颜面,我在这里谢谢亲家了!”没等老者答话,栓子又是一声怒喝:“不行!杀人偿命,不让你偿命,是为了孩子们,给你留这条老命已经便宜你了,你还要什么面子!”“舅舅!”那最大的女孩突然喊了一声:“舅舅,你饶了奶奶吧,奶奶也是受苦受怕了!我来替奶奶给妈妈行礼,好吗舅舅?”说着抢过那孝服,套在了自己的孝服外面:“我给妈妈行四礼八拜,我来给妈妈行礼!”哭着扑通跪在了众人面前。

    “孩子!”老者和栓子几乎同声的喊了出来。“唉!孩子,不是你的舅舅不讲理,他们害死了你的妈妈,如若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怎么知道错!好吧,你起来吧孩子,让你的奶奶就这样给你妈妈磕四个懒头,算是给你那可怜的妈妈赔罪吧!”

    人群中窃窃私语:“人家娘家爹是个明白人呀!便宜了这老太婆!”原来四个头称为懒头,是最基本最初级的礼节。那老妇人颤巍巍的重新站起,走到灵前铺着的苇席中央,两手由身侧缓缓前举握拳在胸前摞在一起上下一拜,然后左脚迈前一步右腿屈膝跪了下去,依然两手由身侧缓缓前举握拳在胸前摞在一起上下一拜顺势一叩首。只见她两手一上一下的接连四下。缓缓站起身子又是一揖,回走几步。灵前蹭高喊:“回礼!”老妇人回身又是一揖一头,礼毕羞惭的退了下去。

    瞎锁的礼节是三拜九叩,只见他远远的退到了一定的距离后,先是深深的作了一个揖,然后左脚前迈右腿屈膝跪地叩一个头立直身躯并不站起然后叩第二个头再立直身躯然后叩第三个头,然后站起前走三步,深深一揖,跪地三个响头。站起前走三步,深深一揖,跪地三个响头。正好到了苇席中央,站起回身走几步,灵前蹭一声高喝:“回礼!”回身,一揖一头,礼毕退了下去。

    那孩子不顾众人的阻拦哭泣着走到了苇席中央,她要给母亲献上她最虔诚的礼节。她先是两手由身侧缓缓前举握拳在胸前摞在一起上下拜了一拜,然后左脚迈前一步右腿屈膝跪地叩两个头,起身。如是四次,四揖八叩称作四礼八拜,叩完起身回走几步,听灵前蹭高喊再回身一揖一头。礼毕后孩子又回到棺材旁痛哭不已

    结尾:

    时光匆匆的过了三十余年,瞎锁媳妇坟前的青草绿了黄黄了绿也轮回了几十载。改革开放后的农村发生了巨变,人们逐渐淡忘了那个被饿死的可怜的女子,也忘记了那些艰苦的岁月。甜蜜和舒适,总是这么的容易轻易将人击败。农人们依然辛勤的劳作,劳作的成果却是那么的丰盈,让他们被风雨晾晒的黑黑的皮肤也泛着点点光泽,大姑娘小媳妇们开始跑美容院逛时装城,农闲时或坐进城的班车或直接登上自己心爱的小摩托,一路欢歌的去消费她们的劳动所得。

    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明,瞎锁媳妇的坟前肃立着四个人,年纪最长的大姑娘从停在地边的小车里拿出一大箱子供品,一一摆放在亲娘的坟前。她的二妹也从自己车的后备箱里拿下了一大摞的烧纸冥币,三妹则从自己摩托的后座拿下了许多的鞭炮焰火。他们的小弟,吃力的从一辆崭新的桑塔那里搬下了一箱子酒,又抱出一个白白胖胖精神气十足的五六岁的男孩子,一起走到了那高耸的坟前。姐弟几个把供品一一摆好,然后一起跪在了母亲的坟前,大姑娘不由得悲从中来号啕痛哭:娘,我那可怜的娘啊,现在咱的日子好过了,您再也不用挨饿了。这是您的儿女们给你带来的好吃的,你见也没见过的好吃的,您就起来收下吧!娘啊,可怜的娘,倘若您能活到现在,奶奶再刻薄,也不会再让您挨饿了!娘

    她的二妹闻听也号啕起来:娘啊,您放心吧,现在你的儿女们再也不用饥寒交迫了;再也不用跟着爹爹奶奶过苦日子了;再也不用吃那难以下咽的高粱饼子了,我们都有了好的归宿,都有了一个富裕的家。娘,您就放心吧,您在那边不要省吃俭用,我们再不会让您过挨饿的日子了!

    娘,三三又来看你了!娘,我多想您现在就在三三的身边呀,跟三三一起过快乐富足的日子!娘,害你的奶奶也去找您了,您应该看到她了吧!我知道善良的您不会亏待她,可娘啊,您也不要再恨她了。您走后,为了我们她也受尽了苦,费尽心力把我们拉扯大,娘,奶奶她也不容易,您就消除心中的仇恨吧!

    她们的小弟也泪流满面的祈祷着:娘,我那么小您就去了,我知道您心中是多么的不甘多么的不舍;娘,我也知道您是多么的放心不下。现在,您最牵挂的小儿子已经长大,已经成家立业了,现在,我给您领来了您的孙子:满仓。您孙子给您磕头了,娘,您就放心吧!边说边把旁边那懵懂的男孩子拉到坟前跪下,摁着孩子一起磕了三个响头。娘,您看您眼前这大片的土地,这都是儿子承包的,这是咱们自己的土地,儿子每年打下的粮食您一辈子都吃不完,娘,您再也不会挨饿了,娘

    姐弟几个哭拜毕,眼看着纸烛烧尽,一起站到各自的车前,回头望望自己娘的坟墓,还有娘头前上一排的奶奶的墓,欣慰的舒了一口气。又一起望向小弟那片黑油油的土地,今天是清明,难得的这么好的天气,今年一定又是个大丰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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